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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小人书的往事
来源:宝安日报   2014-12-29 18:25:04

  刘群华 笔名刘阳河,男,1976年生,湖南娄底人,从事土木工程管理,编辑。作品散见《散文诗》《东方散文》《国家湿地》等刊物。

  在书柜的一角,醒目地摆着一本用透明胶粘贴的《三毛流浪记》的图画绘本。这种小人书呈手掌大的长方形,黑白图画,每页画框底印两三行叙述,把一个故事以图文并茂的形式,生动而丰富地呈现。可惜小人书现在书店没有了,也不见再出版,反而因存世的越来越少,画家画得精彩,有了收藏的价值。

  我端详着书柜上的小人书,它也辛酸地注视着我。我抽出,抚摸它彩色的封面,被我翻过无数遍而起毛、烂边、断页的书,当年的那一幕又油然地涌上了心头。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村里读书的人家不多。按隔壁的二表叔讲,读书没什么用,还不如扛犁摸铧耕田有饭吃。当时我七八岁,常见到学校的老师下村来劝一些家长送大了的崽女上课堂。而习惯了村子,又蓬头垢面过日子的家长,不理睬来访的老师,硬把猪厩边的牛栏栓,碰得叭叭作响,吆喝着穿条打出屁股的烂裤衩的小子上山放牛。

  我上学时,总羡慕一个城里有亲戚的同学,偶尔他会从布书包里掏出本皱巴巴的小人书,炫耀着,旁边还围了一圈的同学,伸长着脑袋,抽着小鼻涕,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地边议论边翻看。

  我从一名同学那里瞄过小人书一眼,图画得形象逼真,线条流畅,十分优美。沿着故事讲述的人和事,我看得懂,也读着有味。我羡慕地想,哪天也有本就好了。我暗暗地攒着平时挖草药换的钱,憧憬着有一天进城,也买本回来。

  有一天,村里的赤脚医生贴出了张启事,说今年的金银花涨价了,新鲜的每斤一角钱。看的人很多,我的心也兴奋地怦怦跳,摸着兜里好不容易积的五角钱,离一块钱买小人书不远了。我转身回屋,背个小竹篓,把条膘肥腿健的黄牛赶进一面山谷,看四周草茂,也沒有庄稼,就放心地找金银花去了。

  金银花开在树枝崖头,一藤二色,或银白,或金黄,中医书上因其有金有银,又別名两宝。我站在一座土丘上四处张望,山上的金银花早被村里的人抢摘了,唯一处陡峭的崖头,爬满的金银花十分耀眼,随风跳跃。我顺着崖石的突兀,慢慢地攀上去,一簇一簇的花儿,弥漫着清新的香气,野蜂也不甘寂寞嗡嗡地飞来飞去,我高兴极了,这一树金银花长得茂,藤爬得宽,花开得多,摘下来至少三斤。正当我沉浸于幸福与喜悦之中,突然,山谷外传来一声严厉的吆喝:“谁的牛啊!啃了我那么多玉米苗。”

  我抬眼望去,牛不知什么时候跑出谷了,与一条母黄牛正扬脖吟唱,而我家黄牛脖子下的铃铛,跟着玉米苗的人逐渐远去。我急了,脚下一绊一滑,便从崖腰摔了下来……

  我醒来时,左腿上绑了杉木皮和绷带。村里的医生说:“你命大,丈多高,只一根骨头摔断了。”父亲坐在板凳上唉声叹气,双手捧着早已花白了的头。我掏出口袋里的五角钱,认为自己犯了错误,递给父亲付医药费。他看了看我,接钱的手颤抖了,泪水在他黑黑的瘦瘦的脸上淌过。

  我的腿骨生得快,一个月就好了。但我这一次折腾,让父亲欠了几十块钱的债。这时,城里有人在村里收土货,挑了一担进城,脚钱两块。我没去过城里,但听村里的人说,百多斤的货要送上那户人家,要爬上几个山头,又爬下几个山头,再走过一片平坦的稻田进城,来回四十多里。

  定好进城,第二天清早,父亲扒了口饭就出门了,天黑时,母亲和邻里的叔嫂在村口的大树下望,直望得月亮上了坡,父亲和叔伯们还没回来。母亲有点着急,怕父亲走山路出事,却也无可奈何,桌上一盏豆大的油灯,在她的眼里闪着跳着,迷离着。我等倦了,眼皮儿打架,准备上床去睡,刚起身,听到门外的狗吠起了,接着熟悉的脚步声近了,母亲欣喜地说:“你爸回来了!开门!”

  父亲一脸疲倦地进屋,高兴地轻轻拍了下我的头,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本《三毛流浪记》的小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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