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发和他的“程家样”中国人物画

　　东方网9月23日消息：若想参透中华艺术宫“名家馆”专题陈列中程十发(1921－2007)的画，先生的为人是一条重要线索。

　　程十发曾手指颤抖，他说是“精神抖擞”。程十发患气喘疾，常气喘不止，与人戏言:“我气量小。”有人要求与之合影，程十发都会满足，碰上姓顾的，不忘道声:“谢谢照顾”，遇到姓关的，则称:“多谢关照。”大家称赞先生“真是幽默”，他付之一笑:“幽默二字，在中文里解释不太好，幽是幽灵的幽，默是默哀的默，吓人的……”

　　被称为20世纪中国画通古开今典范之一的“程家样”——程十发中国人物画作，以其浪漫洒脱的笔墨、明快奔放的色彩、雅俗共赏的格调而颇具辨识度，一如先生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连环画就是中国画

　　在程十发的艺术生涯中，程十发共创作出版连环画作品20部，总计4000幅画稿，包括插图。《野猪林》、《哪吒闹海》、《儒林外史》、《孔乙己》……这些连环画曾经借助印刷发行影响了几代中国孩子。人们却不知道，在此之前，程十发在上海美专习国画，艺术上涉猎广阔，山水、花鸟、人物样样通。以科班功底去绘当时被认为是“小儿科”的连环画，一时间招来的非议固然不少，可程十发正是从这一深为底层百姓所喜爱的艺术品种中找到了自己艺术创作的加油站。他从不讳言自己是个“连环画家”。

　　美术史专家潘耀昌告诉记者，程十发的画作透着平民化倾向，令他名声大振的人物画正是起步于连环画，然其高明之处在于，日后又摆脱了连环画。一部《画皮》，以中国水墨的写意画法画连环画，大大丰富了连环画的技法，更使得国画的意趣巧妙地融入连环画中。而此次与观众见面的《第一回胜利》，则是程十发将连环画造型融入中国人物画的代表作之一，创作于1956年，人物造型写实，线条却富有笔墨韵味，精准的工笔人物与前景随意的斑竹虚实相交，细笔与粗笔、水墨与色彩交映成趣。

　　民族风情跃然纸上

　　程十发再一次找到艺术蜕变的“蝴蝶泉”，是在云南。1957年春，程十发曾随文化部组织的美术工作团到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写生、创作达半年之久。在那里，艳丽的民族服饰，热情的民俗民风、动人的民间传说都成了他源源不断的灵感。此后，他又曾多次前往云南采风，频频以少数民族人物作为国画的创作题材。老一辈国画大师陈佩秋就曾感叹，程十发“巧妙地利用传统的国画技巧画少数民族，他成功了。”

　　一幅宽1.57米、高0.83米的《云南瑞丽江边欢乐景象》在名人馆里显得格外亮眼，此画是程十发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画面绘有男女老少近20位，他们身着鲜艳的民族服饰，跳舞唱歌，敲着锣吹着唢呐，其乐融融。只见笔墨线条潇洒多变，设色方面亦是大胆得很，敷以火红、水绿、明黄、湖蓝等，将人们内心的纵情恣意表露淋漓。程十发甚至别出心裁地探索出一种使笔底色彩更显绚丽的方法:蘸上一种颜色上色后不马上洗笔，而是再蘸上其他颜色继续再画。

　　取古今中外法而化之

　　中国画讲究师承，从程十发的中国人物画中，人们竟很难辨明哪一笔究竟出自哪家哪派。早年受陈老莲、任伯年影响，日后徐渭、朱耷、原济、华喦的画风也曾予他启示，此外还吸收了连环画、插画、年画、宣传画等民间美术的养分。为了探索人物画的奥秘，甚至偷师西洋绘画，采用一种特殊的临摹方式，

　　将丢勒、荷尔拜因、安格尔等西方画家的人物画“翻译”成中国画的线描。对程十发颇为熟悉的艺术家韩天衡说，程十发是一位“擅于逆向思考的画家”，“知彼是为了避彼，避彼是为了塑已”。“问我南宗抑北宗，东西中外古今同。法从自然归太朴，一笔顷成万物空。”程十发写过的这么一首诗，也颇能概括自身的艺术创作。他甚至提出“海派无派”的观念，认为海派的精华是对各种风格兼容并蓄。

　　“程家样”的秘密，在笔墨线条里藏了很多。比如运笔时的走势是捉摸不定的，笔尖、笔肚、笔根全部派上用场，时而中锋，时而侧锋，时而短笔细线轻描，时而长笔粗线横扫，极端的时候甚至只画一根由细转粗的超长线条便完成某一个表现对象具体的状物过程。事实上，程十发分外明白自己想要营造怎样的艺术世界，那便是将古今中外优秀的绘画技法统统应用到中国画的创新中去。中国画最是讲究发挥笔墨线条的作用，而不是像西方油画那样强调明暗变化，无怪乎程十发曾坦言，当我能够用线条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时，我十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