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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漫忆:小人书之魅
来源:中国台州网   2012-06-05 19:15:22

  小人书出租摊打开了我阅读的大门,我平生购买的第一本书,也是小人书,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80年4月出版的连环画《吉鸿昌》,标价两角一分。

  “物以稀为贵,书因少足珍”,如今书店里不大见得到我小时候的主打读物,俗称小人书的连环画。只是常听人说,小人书多被用作可以投资升值的收藏品。偶尔逛海门老街、路桥十里长街和临海紫阳街的旧货摊店,果然发现在林林总总的古玩堆里,躺着若干本被翻得卷了边、封面模糊不清甚至破损的小人书,像《渡江侦察记》、《智取华山》、《铁道游击队》、《西游记》……在我眼里,那些古玩玉石总是真伪莫辨,只有这些小人书,让人觉得真切而分外眼热。

  自然而然地,一种怀旧情结被勾起,穿越三十多年的时光,回到别样的小镇街头摊点:一张张破旧草席或装过化肥的废弃纤维袋上,齐整地码着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小人书。这些书不像现在用来卖,而是用来租的,并且现场阅读,每本的租金,通常是薄的一分钱,厚的二分钱。租书摊的消费者,大多是小学生,而摊主,一般是个年逾半百的老人,他(她)会在书摊边摆上三五张小骨牌凳或小竹椅,供小读者坐着看。

  说这些小人书五颜六色,其实只是封面,里面的内容,大抵是清一色的黑白,多数是素描,每页在画面的底下,辅之以比现在的微博还精短的文字。小人书重图轻文,以栩栩如生的人物动作、连贯有序的场景设置铺展故事情节,有时图中人物的头上,用细线圈着一小段文字,表明他在出声。这些被我儿时视作最爱的小人书,今天在我念小学的儿子眼里如同敝帚。前些年,我的一位朋友把珍藏的一套六十册《三国演义》连环画送给他,他只翻了一二本,便下了断语:“连彩色都不是,不好看!”真是五色令人目迷!现在的孩子,书太有得看了。

  与生长在农村的同龄人一样,我的童年没有幼儿园的经历,八岁之前都在村头田野扑腾,断文识字只在上了小学之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就读的村小,只有四个年级,校舍还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破庙,小学一年级的学费仅五角钱,每学期除语文、数学两册课本,再无任何教辅和课外读物。从阅读的角度来说,那时的日子单调而乏善可陈。

  所幸的是,小学五年级终于转到镇小上了。除了熙熙攘攘的街景,最吸引我的就是那些挨着补鞋摊、饮食摊摆放的小人书摊。这是我儿时的精神家园,也是我私人阅读史的发端。那时的小学,中午学生可以自由出入校门,上下学没有家长接送。于是我的课余时间,就被小人书摊“拴”住了。

  口袋里没有零花钱,我付不起那一分二分的租金,一开始只能挨着有钱的同学,“偷”看几眼他手里的《红灯记》、《林海雪原》、《敌后武工队》、《吕梁英雄传》……遇到慈祥而宽容的书摊主人,我有时装作要租书的样子,拿起一本“随便翻翻”。但这终究不是办法,因为摊主多数时候考虑到租书利润的流失,要么轻轻地喝止,要么一言不发,径自抓回我正翻得忘情的书,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等待有钱的孩子尽情租看。

  那时家里还在解决温饱,向父母要用来看闲书的钱,很不现实。很快,我接受了囊中羞涩就无书可读的事实。但小人书摊的诱惑,也逼我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我家邻居大伯养牛,牛草常常不够吃,我于是在放学后,花个把小时上田埂地头割牛草,以两分钱一篮的价格卖给他,每次赚来的钱,可以满足租看一到二本小人书。

  割草租书,苦是苦了点,但我乐此不疲。大抵是爱书之人,租书总不过瘾,还想自己也能拥有。小人书出租摊打开了我阅读的大门,我平生购买的第一本书,也是小人书,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80年4月出版的连环画《吉鸿昌》,标价两角一分。这本书我在书摊上租看过,但封面上这位有反叛精神的抗日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叱咤风云的形象过于迷人,以及他出国考察时,在纽约街头佩戴“我是中国人”的牌子走路的民族气概;将“做官即不许发财”的父训烧制在细瓷碗上,发给麾下将士的盛举;还有39岁时即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未遂,却逃不过被捕枪决的悲壮,都曾深深地感动着我。我花了差不多一星期割售牛草,终于攒够了书资,让自己如愿以偿。

  时移事迁,岁月沧桑,我的第一本书没有被我珍藏,就像很多陈年人事悄然流逝,难觅踪影。多亏了互联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搜索到了这本小人书《吉鸿昌》,让我不仅重温了它的面目,还赫然发现,这本小人书竟是浙江台州印刷厂印制的!
 
  来源:中国台州网-台州日报  作者:黄保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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