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在为中国动漫网站带出又一个管理团队之后,贺晓辉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离开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网站时,他还是觉得伤感和遗憾。因为不管怎么坚持和努力,网站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魔咒般的七年之痒。遗憾的是,直到现在也没能为自己的动漫网站找到最好的生存模式。即使有再多舍不得,贺晓辉还是咬咬牙把网站卖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卖给别人,总比死在自己手上强。”
每年,全国的各类型动漫网站以几十家的速度注册问世,却有近百家的网站濒临资金困境。其中,大多以个人爱好为主的小网站居多,纯粹商业型的网站少之又少。就是这极少数执著于完善动漫产业链中一小部分的吃螃蟹者,为了探索一条新的出路,经历了不少曲折,但动漫网站经营仍然举步维艰。
没上过大学的CEO
与多数“80后”一样,贺晓辉是看着日本动画长大的孩子。《圣斗士》、《七龙珠》至今还是他童年里最好的回忆。
和很多“80后”不一样的是,贺晓辉有个擅长油画的父亲。尽管上个世纪90年代,在重庆垫江这个小城里,懂画仅仅能靠给人画像谋生,贺晓辉还是得到了不少父亲的绘画真传———画连环画。在小城里,不少人还挺欣赏他的画呢。
初中毕业那年,酷爱漫画的他知道了Internet这个好东西,想方设法拨了号,上了网,却没能找到一家综合性的动漫网站。一种失望的心情从心底升起来。
3年之后,贺晓辉高中毕业。由于家境贫寒,不允许他再度跨入大学的校门。贺晓辉选择了提前进入社会,在当地的一家小公司承包的网吧里维护网络、修电脑,拿着300元一个月的工资生活。
和网络的时间接触多了,贺晓辉发现,当时大多数动漫网站都是为了某部动漫而单独设计的专题网页,很难找到一个综合性的动漫信息平台。为了让漫友们查找动漫更方便,也为了让大家都看到自己的漫画作品,贺晓辉萌生出一个念头来,自己来做一个集合的动漫咨询发布平台。于是在2000年3月,中国动漫网的雏形诞生了。
网站第一个版本是贺晓辉边学边揣摩,用Word做出来的。上面有一些动漫资讯、简单的flash和自己的漫画作品。网站上线大半年后,在那个网络还没有全民普及的年代,网站的点击率已经达到了平均每天8000人次。
这个数字令他意外惊喜。
一个人的战斗
就在网站小有名气的同时,贺晓辉迎来了生平第一次失业。当时的他没有想到,在今后的日子里频繁更换工作慢慢变成了一种家常便饭,而在这样的常态下维持一个网站运营是异常艰难的。
新工作还是跟电脑有关。由于没在网吧,贺晓辉只能在公司的公用电脑上,利用下班时间制作网站。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公司老板不但没有责怪他“济私”,还支持他。贺晓辉真是恨不得把24小时都用完。白天他帮客户维修电脑,晚上把门市的卷帘门拉下来,在公司里默默做网站,常常做到深夜才回家,有时连晚饭都顾不上吃。这段时间里,他和那台CPU赛扬566、128M内存的电脑相依为命,策划、文字、翻译、技术、运营都靠自己,拼出了中国动漫网的名气。
走得如此困难,为什么还会坚持小众的理想?贺晓辉在《火影忍者》、《海贼王》等当红漫画中找到了答案和动力:只要坚持,努力,就一定会获得成功。
但是在2003—2004年,贺晓辉和网站步入了最困难的时期。
父亲因为年老的关系,已经不能给人画像挣钱了。仅凭母亲起早贪黑赚的那点卖菜钱持家,生活难以为继,何况她后来还病倒了。继而,家里又卷入了纷繁复杂的拆迁纠纷。
那时,贺晓辉的工资已经涨到700元一个月了。比他工资涨得还快的是网站的人气,中国动漫网当时已经成为动漫界里的知名品牌,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人凭理想坚持下来的空间。当然,由于人气暴涨,免费空间已不能维持网站的运行。他还得每月从工资中拿出500元买空间,剩下的钱都交给家里看病或者维持家用。
贺晓辉就这样走路上下班、家里吃饭、不花零用钱地度过了2003年的大半时光。他以自己的坚持和付出换回了2004年中国动漫网顶峰的每天10万以上的点击率。
零星的广告收入
但是,网站完全靠投入运营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一个人气旺盛的网站,自然会吸引广告商的青睐。依靠广告盈利,这几乎是门户网站、游戏网站的通用法则。而这种法则在动漫网站上却行不通。
不过,中国动漫网并不是没有吸引到商家的注意。
在2003年底,陆续有商家找到贺晓辉,其中包括当时很火的亚洲交友中心。“这是一个单纯的动漫网站,用户不会喜欢那些交友类恶俗的广告。”贺晓辉站在用户的立场上考虑,忍痛拒绝了有丰厚收入的广告。于是,网站上挂的都是零星的和动漫爱好者相关广告,费用只在300-400元之间。如此低廉的广告费用在互联网经济时代说出来是丢人的。
2005年,他初到北京打拼时,曾找到明基电脑谈广告合作。但对方的回答是:只能交换小礼品,不能提供资金帮助。从商家的角度来看,动漫只是一个小众爱好,在中国没有完整的产业链和成功案例,用户以小孩子居多,没有大件商品的消费能力。“拿明基来说,他们认为旗下的电脑、显示器、数码产品等高科技产品和动漫爱好者的消费能力几乎绝缘,除了MP3还会有小孩子买得起。”他说,“这样的话商家为什么不投入有大量消费群的网络游戏网站上呢?”
目前,除了腾讯的动漫频道商业投放的广告之外,大多数动漫网站依靠广告收益养活几乎无望。找不到适合的盈利模式,排列全国前10位的绝对动漫网、JUMPC热情动漫等大型动漫网站相继死去。
从转机到忍痛割爱
在北京打拼的贺晓辉过了一段至今难忘的苦日子,拿着1500元一个月的工资,和朋友合租地下室住,为了节省钱维持网站和家里的生活,每天走1个小时上下班,每顿只吃3块钱的面条和2块钱的凉皮。
很快,这个充满梦想而勤俭努力的年轻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被注意了。在一次动漫嘉年华的招募启事上,贺晓辉毛遂自荐找到了主办方。主办方惊讶地看着这个拥有10万人气动漫网站的站长,居然是个“光杆司令”。一个人运营一个网站的神话被曝光在人们的视线下。
为嘉年华做专题换来的宣传展位是贺晓辉的第一个转机。由于坚持网站做原创动漫,中国动漫网的展位人气超越了现场多家动漫杂志、网络游戏展位的人气。中国动漫网在北京的知名度就这样打开来。
此外,不断有活动方和商家找到贺晓辉,甚至有投资商提出入股合作。尽管价格诱人,但贺晓辉另一个忧虑又冒了出来,如果是不懂动漫的商家为了盈利而操作网站,只会毁掉网站。和“动感时空”的商务合作是一次勇气之后的失败案例,尽管合作为网站减轻了经济负担,但最终还是因为双方价值观不同,而分道扬镳。在巨大的经济利益下,他仍然选择独立维持。
但是,贺晓辉也看到,网站仅靠一个人凭着爱好投入,没办法使它迅速壮大起来。但是此时,意外发生了。家里遭遇旧房拆迁急需用钱,同时,由于和“动感时空”的合作结束,不得不另寻服务器,内忧外患把贺晓辉逼上了梁山。
在网站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贺晓辉想到了此前有意向合作的电子工业出版社旗下的易飞思公司。有平媒的联动,稍微让其放下心来。“卖给别人,总比死在自己手上强。”他重复着这句话,尽管不甘心,但终于还是无能为力。
(来源: 时代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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