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见小侄女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有头无尾”的连环画《海港》,嘴里还不停念叨。忙问她“小人书”从哪弄来的?她说:“从爷爷的柜里翻出来的,里面还有许多。”
到父亲的柜里一“搜”,果然收获颇丰。近百本“小人书”整整齐齐“躺”在杂货柜最里边的拐角,外面还被茶叶瓶“保护”着。搬出最上面的十几本,许多都是小时候看过多遍的“小人书”,但大多残缺不全。许多“小人书”有封面的没有底、有封底的没封面,而有头有尾的书中间往往又被撕去几页。但这些“小人书”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册里头都有“阶级斗争”。
就拿侄女正在看的《海港》来说,“好人”出场都是正气懔然、精神抖擞的样子,“坏人”的形象却歪瓜裂枣、举止猥琐。封面画的是一手握卷轴、一手拿安全帽的主人公方海珍,她身后是穿梭不息的大海轮,书名下写着“上海人民出版社”,书的扉页是毛主席语录:“已经获得革命胜利的人民,应该援助正在争取解放的人民的斗争,这是我们的国际主义的义务。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第三四页是剧情简介。
侄女看“海港”时总是笑,说把钱守维画的太丑,这也许是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书的缘故。我从一堆“小人书”中又找出一本沪版的有头无尾的《红色下伸店》,原著姚忠社,绘画是陈纪仁、庄根生和方旷。故事反映的是上海郊区商业战线上的先进单位里的共产党党员周为农在支农过程中捉住了一投机倒把分子曹阿四的事迹。还有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4月第一次出版、定价为0.07元的《电站红花》和无头无尾的《刘文学》、《金光大道》、《刘胡兰》等。可惜的是父亲上世纪50年代中期购买的《三国演义》连环画、《隋唐演义》连环画仅剩的两本也面目全非,书内画页有腐烂的、有半截的。父亲说,他年轻时买的许多连环画都被当成“毒草”,不是被没收就是焚烧了,仅剩的两册《三国演义》和《大战四明山》还是偷偷藏下来的。
索性从父亲“杂货柜”搬出所有“小人书”,发现近百册中,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出版发行的都有,有父亲购买的,也有哥哥、弟弟和我买的。但我们兄弟只知自己看或借给其它小伙伴看,从不珍惜,更不懂收藏,以至这些“宝贝”被弄得百目全非。
父亲当初把他买的连环画收藏起来,并非预见它们几十年后的价值,对我们兄弟随看随丢的“小人书”,父亲也一一收捡并藏进柜里。
但我最难忘的是,就是这些充满“斗争”的“小人书”丰富了我童年的文化生活。小人书用最节俭的语言,配以画面,教会我怎样就能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一件事情讲清楚的同时,又给我无尽的想象空间。可以说,在没有电视、网络、动漫的年代,小人书奠定了我对文字和图像最初的感知。
(来源: 金融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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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画之路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