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时一个暑假,父亲因病住院,为照顾父亲,母亲带着我们一家大小从乡村住到了县城外婆家。那两个月,除了中午和晚上给住院的父亲送饭外,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外祖母家对面的书摊上看连环画。
外祖母家对面有一费姓人家开着一家租书摊,书摊上真正的书很少,多的是像我这类孩子喜欢看的″连环画″。店主将各种连环画的封面撕下来,贴在一张张牛皮纸上,编上号码,挂在屋外墙上。你只要拿出一分钱,说出你想看的书号,店主便会打开一个简易书橱,从中抽出你想要的那本。
那书摊成了假期里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我将同龄小孩用于买零食的仅有的几分钱全用在了租″连环画″上。每天从父亲处回来,我就径直来到书摊,站在那几张牛皮纸前,从封面判断书的内容是否精彩,然后说出书号,看着店主从那书橱里抽出我要的书,便高兴地捧在手里,坐在店里或街沿的小板凳上度过半天无忧的时光。一本″画本″ 往往被我从头到尾翻看多次,一直到店主收摊,或外祖母派大我几岁的小舅叫我,我才记得回家吃饭。
后来,也许是店主熟识了我,知道我是他的小街坊;也许是为了表彰我长期不懈地坚持,当我的一两分钱看完后,店主还破格让我免费选一本,这很让我惊喜不已。有时,我手里没钱却又站在书摊前望着那一张张连环画封面不肯离去,店主就会从书橱中抽出一本没多少人租看的″冷门″,亲昵地拍拍我的脑袋,让我坐在小板凳上解馋。
就这样,整整一个假期,我坐在炎热的暑天里,用别的孩子用来买冰棍的钱,将自己喜欢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连环画全部看了个遍。长大后,我虽也读过整本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但记忆里这几大名著中的人物形象却永远都是三年级时那个暑期看过的连环画上的样子。
如今,我早成了这县城里的一分子,成了走在街头的一个中年人。费姓人家还在开着租书店,老板还是那老板,只是年龄大了,背驼了;态度依然是那样:多看一本,少看一本无所谓。铺子也还在那个地方,只不过,连环画早已完成历史使命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四边墙上冒出来的,全是五光十色的畅销书和数码影碟。偶尔,我还会走进这家铺子,租一些大片回家一个人慢慢看;偶尔,我也会想起那张街沿的小板凳和小板凳上慢慢走过的画中人。
(来源:四川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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