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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小人书”
广西新闻网   2017-01-16 09:28:31

一张小板凳,一本“小人书”……构成几代人的儿时阅读记忆。那年代,几乎每个孩子都人手几本翻卷了边的“小人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连环画发展达到巅峰。上世纪90年代后,“小人书”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曾经承载着数代中国人情感的“小人书”,真的就这么悄然“谢幕”了吗?

 

1、 童年阅读记忆


一组直击心魄的连环画呈现眼前:上世纪30年代末,大西北寒风凛冽,中国工农红军骑兵第一师以骁勇的身姿,转战在千里黄土高原上,在反围剿、抗战峰火中浴血奋战……激烈的画面,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冲击眼球的镜头感,如同一部静态电影,透着浓浓旧日时光的味道,让人重温儿时的记忆。


这是日前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暨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第四届架上连环画展”中,广西唯一入选的连环画《骑兵第一师》片段,也是由广西艺术学院教授、连环画家郑万林最新完成的作品。他用一支笔、一张纸,连绵而成一组讲述中国工农红军在大西北浴血抗战的故事,以此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


关于连环画,50后、60后、70后成年人脑海中大都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简陋“小人书”摊,三五孩童坐在小板凳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捧着“小人书”入神地看着,直至妈妈喊吃饭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书摊……这几乎是那个年代许多人挥之不去的童年阅读记忆。


“那时候的‘小人书’,等同于现在的网络、手机,花上一两分钱租上一二本‘小人书’,消磨单调漫长的童年,《水浒传》《红楼梦》等四大名著在尺寸纸面,通过谐趣的画工和简单解说,让几岁的小孩子轻轻松松阅读。”在连环画家邓二龙稍显局促的书房里,记者看到79岁的邓二龙正画着那曾让他名噪一时的《刘三姐》。此刻,距离他的成名作连环画《刘三姐》荣获全国首届连环画评奖绘画三等奖,正好55年!


邓二龙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精装《刘三姐》‘小人书’,书里散发出的浓浓民族风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邓二龙尘封已久的回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刘三姐”热席卷八桂大地,全民皆唱“刘三姐”。年仅20岁的邓二龙激情难抑,特地跑到刘三姐的故乡采风写生。那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均留在了邓二龙的写生本上。仅仅花了几个月,连环画《刘三姐》问世,在全国引起不小的轰动,还为广西捧回了首个全国连环画奖项。


“连环画《刘三姐》问世后,一直很受欢迎。”邓二龙戴上老花镜,将手中的“小人书”翻到封底说,“这是2013年由连环画出版社出版的,至今算起来,《刘三姐》已经出了五六版。”


广西连环画画家群里,真正达到登峰造极水平的,是素有“南雷北燕”之称的雷德祖。提起南宁的雷德祖,邓二龙竖起了大拇指:“他那是用生命在画画!”在雷德祖49岁的短暂生命历程里,画画就用去了近30年时间,创作出版了近百部连环画,其中大部分是中、长篇,总张数逾万幅之多,插图数千幅,创作数量之多,在全国都是罕见的。


广西民族大学教授蒋新平是个典型的连环画铁杆粉丝,共收藏了6000多本连环画。其中,就有雷德祖的《斯巴达克思》《世界名著连环画丛书》。他告诉记者:“如果有人问我最留恋什么,我一定会说是‘小人书’!那时候的‘小人书’可以被唤作‘手中的电视’,不仅内容丰富,情节引人入胜,而且人物表情丰富,动作逼真,给人以出神入化、身临其境的感觉。‘小人书’是我吸收知识的重要源泉,我知道的历史典故、民间传说、世界名著等等,都是从‘小人书’中看到的。”


2、 “洋绘本”为何吃香


作家冯骥才曾发出这样的感叹:“洋‘小人书’方兴未艾,国产‘小人书’却退出历史舞台,我们对文化还有哪些无知,或者正在做哪些无知的事?”


上世纪60年代末,我国的连环画创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90年代,日本、欧美漫画开始进入我国,并迅速占领了连环画市场,进而加速了“小人书”的“死亡”。


“小人书”真的消失了吗?“我并不这样认为,连环画、漫画、绘本三者虽然创作形式不同、各自的侧重也不同,但本质上都是画面+文字,在一定意义上,漫画、绘本其实也是连环画的延续。”广西艺术学院教授郑万林这样解释“小人书”的大概念。


记者从广西一家出版社了解到,目前广西的连环画市场,国外引进的“洋绘本”占据主流。在国内某知名图书网输入“绘本”关键词,几千种图片“洋绘本”占据销售量的前十名。


为何“洋绘本”如此吃香?广西一家儿童出版物的编辑小葛告诉记者,外国的儿童绘本读物故事新颖、独特,印刷品质好,不但孩子爱看,就连不少成人也是其忠实读者。而国内连环画涉及的内容单一,忽略了连环画带给孩子们的重要阅读体验和连续的故事性、形象性。


“连环画往往是孩子最早接触到的第一本书,也很有可能成为对其人生道路影响最大的读物之一。”邓二龙无不遗憾地说,“当今社会,肯静下心来画连环画的人太少了,所以市面上国内原创作品少。因此,尽快推出我们自己创作的又好又多的连环画刻不容缓,意义重大!” 


3、 中西结合探新路


前不久刚从全国第四届架上连环画展满载而归的郑万林,则对连环画的未来充满信心。


在大学时代主修油画却偏偏喜欢上连环画的郑万林,在1988年出版第一部连环画《将帅传奇》后,对红色题材连环画产生了浓厚兴趣。1996年他出版了长篇连环画《出兵朝鲜》,全书由700多幅画面构成,场面恢弘,人物众多,体现了郑万林驾驭叙事绘画的出众能力。该作品参加2001年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80周年全国美展荣获优秀奖。


对于当今欧美、日本漫画图书的泛滥,他没有退缩,而是逛书城、转学校,深入研究大人、孩子究竟喜欢看什么样的连环画,为什么喜欢。一路研究下来,摸出点门门道道,开始尝试中西结合,利用“外来货”的长处,与本土题材相结合,绘就长篇连环画《一个中国孩子的英雄喜剧》。由于借鉴现代漫画语言来表现爱国主义题材,得到孩子们的喜爱,该书因此还获得国家“五个一工程奖”。


成功的尝试让郑万林一鼓作气,再次运用欧美漫画流行的镜头和分格手法,在传统素描的厚重画法基础上,以多角度叙述的手法绘就军事题材连环画《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黎明》,该作品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并被推举为获奖提名作品。


郑万林认为,“画连环画如同在纸上演戏,画家不仅要掌握娴熟的线描技法,对人物神态、性格、造型、镜头感、叙述能力等有着精准捕捉和把握,还要植入自己的思想和想象,这才是其他艺术形式无法取代的独特魅力。”


最近,郑万林开始沉醉于广西民间传说题材创作,将现代结构和装饰图案结合,发挥绘画材料的肌理特征,追求视觉表现最大化,《喜剧人生》《侗族坐夜歌》等新作陆续面世。


“探索者何惧路漫漫。只要肯干,广西原创连环画雄起的日子还远吗?”这是一位为连环画事业耕耘了近30年的画家的肺腑之言,也代表了连环画“新桂军”的信念。


采访结束,记者走在热闹的七星路上,看见一个男孩,捧着一本连环画,沐浴着冬日的暖阳,边走边看,不时发出会意的微笑,犹如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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